平江福寿山探幽

  潘刚强

出平江县城东南行40余里，从白水水库大坝脚下拐过，跃上福寿山的盘山公路，缠人的酷暑与喧嚣被远远地甩在身后，进入一个清凉世界。“何年一斧劈成门，两片中分列石墩。止可容人鱼贯入，到来另是小乾坤。”清朝邑人童升的《关门石》一诗，正是这片深山老林别有洞天的真实写照。峰回路转，林茂草密，瀑飞溪清，鸟鸣山幽。如今的福寿山，成了远近闻名的避暑胜地。

福山寿水

清同治平江县志载：“自连云过峡曰福石山。新江水、爽溪水、百房水出焉，西北流入汨水。山高千尺，顶平衍，瀑布下流如白练。最高为丫髻尖，有伏泉圣井。下为九龙溪，亦曰玉女泉，旱可祷雨。山阳属浏阳，有祖师岩。乾隆三十五年，昭显陈真人坐化于此，有庙。山之阳，紫竹观，有古寺，雍正元年毁于寇。是在县南六十里。”这是有关福寿山最权威的历史记载。
福寿山原来为什么叫福石山，又从何时改名为福寿山呢？
福寿林场的场部便修建在福石山的平台上。福石山海拔1279.4米，当地老百姓叫它斛桶山。因为山峰从大约海拔1千米左右的平台凸起，底部4、5亩大小，孤立拔高200多米。这孤峰四周陡壁，顶部平坦，圆口方底，锥体梯座，酷似旧时农家量谷的斛桶，故名“斛桶峰”。其后背便是最高峰丫髻尖，当地人叫轿顶山，海拔1571.1米。轿顶山顶峰云遮雾锁，难见峥嵘。斛桶山却是清清朗朗地呈现在我们面前。我久久地抬头注目凝视，忽然发现斛桶山峰岭相连，横空出世，活像一只张开双翅的蝙蝠，正从那轿顶山峰御飞而下。这只蝙蝠非比寻常，左眼紧闭，右眼亮睁，正所谓独具慧眼、一目了然，将崇山峻岭以及山外的世界一眼看个对过。在我国传统的吉祥图腾文化中，蝙蝠便是寓意福，福石山想来因山石之形而得名。陪同我们的欧阳建明先生，他是福寿林场办公室主任，福寿山旅游开发的热心人，福寿山景点石岩上的题刻，便是出自他的手笔。我指着那只硕大的慧眼与众人商讨，他介绍说，整个福寿山脉呈东西走向，东西狭长80公里，南北仅宽8公里，将山界勾勒在地图上，便像是一只蝙蝠。这也是取名福石山的一个佐证。
至于叫福寿山的来历，欧阳先生说，早年曾有人在密林里发现过一块“虎兽山”的界碑，可惜渺然无处寻觅。虎兽山音转名变，成了福寿山。但依我的推测，在平江话的里，倒是福石山的发音与福寿山更为接近。上个世纪50年代末，南下干部董志文同志，筚路蓝缕，以启山林，率人进山创办垦殖场。董老是山西籍人士，当年或许谐福石山平江话音，取名福寿林场。移花接木，从那以后，这福寿山便叫开了。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董老后来担任湖南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晚年心里仍然牵挂着福寿山的一草一木。2002年的夏天，年逾七旬的董老带着家人登上福寿山。旧地重游，他拄着拐棍爬山涉水，与当地党政领导共商旅游开发大计。这天中餐，他破例，尽兴开怀畅饮了一回谷酒。
仁者山，智者水，福寿山可谓福山寿水。福寿山植被丰厚，雨量充沛，山峰有多高，水流便有多长，清流飞瀑随处可见。最有名的当为福石山瀑布，一瀑数叠，宛若游龙，或潜于密林深壑，或跃然陡岩顽石，近观银瀑跳崖，远望白练挂天。平江籍清朝雍正举人钟灵曾有诗云：“玉女登霄已几年，银潢手挽下瑶关。风雨昼撼苍龙吼，冰雪晴飞白练悬。小有仙源分九派，凌空地籁发重泉。何时洗药峰头住，坐看沧桑换海田。”
沧海桑田，换了人间。“移青山堵白水不让白水水白流”，这至今无人工对出来的半副对联，记述了平江人民改天换地一段轰轰烈烈的壮举。1970年新年刚过，6千劳动力从全县各个乡村卷着被盖开进了福寿山，高峰期上到了2万人。短短16个月时间，共投工460万个，筑起了一座50米高的水库大坝。高峡出平湖，水随人意流。白水水库总库容1892万立方米，浇灌良田3.17万亩。紧接着梯级开发水电，装机容量4000千瓦，年均发电量为1591 万千瓦小时。福寿山的水流进了造福于民的新时代。
福寿山下的石泉水，喝了长寿、治百病，早已是不争的事实。直到1984年，地质部门将福寿山下北山村亭子坳的一眼泉水作出检测，才揭开了这个谜。原来这是天然优质矿泉水，含有锂、锶、钴、锗、镓、铷、锰等20多种有益于人体的微量元素。经湖南医学院临床试验，对肠胃病、皮肤病、高血压、高血脂症、肥胖症等疾病都有疗效，怪不得老百姓称为“神水”呢。当年建厂开采，日流量40吨。1988年，福寿山牌矿泉水以其丰富的营养、独特的口感，在全国首届食品博览会上荣获金奖。福寿山的名字，也就随着矿泉水瓶装罐灌进入千家万户了。
在福寿山度假村一下车，我们便先坐在柳杉林中的茶亭里喝茶。石泉水烹云雾茶，这是山里人候客最起码又是最高雅的礼节。那天从早到夜，我不知喝了多少水。可也奇怪，这茶水喝下肚，既不发汗，也不涨腹，只觉得精气神倍增。中餐后大家毫无平日午休倦意，吆喝着出游湖口峡谷。临行前，我见烈日当头，便叫大家每人带好一瓶纯净水。刚要上路，我忽然醒悟：福寿山溪流潺潺，泉水丁当，天然饮料，只管享用，何需多此一举呢？众大笑。

峡谷溯溪

一个姓张名弯的山里孩子临时充任我们的导游。这位蓄着长发的中学生，上红下蓝一身短装运动衫，赤脚趿着一双塑料拖鞋。我问他：“你穿拖鞋行么？”男孩憨厚地一笑：“习惯了，我打赤脚也不要紧。”
湖口峡谷是目前福寿山开发出来的主要旅游线路，全长7公里。小张弯领着我们钻进一条林间小道，坡陡林密，脚下难见泥石，全是残枝落叶长年腐熟而形成的腐殖质，乌黑松软，厚厚一层，踩下去如踏烂泥，却不粘脚。穿过千年古藤保护区，只见直树蔓藤，粗细无异，攀附缠绕，连为一体。我们手攀树枝藤蔓，脚抵树根倒木，小心翼翼，抬脚弓身一步一挪，始得钻过。渐听水响越来越近，果然直插九龙溪谷底。顺着那一线蓝天抬头朝山顶远望，只见一条清溪从大湖坪山口冲刷而出，飞瀑雷鸣，沟壑斗折，深潭碧蓝，激流清澈。两岸青山比肩挽手，悬崖峭壁，古木参天，奇花异草，千姿百态。河床之中，巨岩堆空，乱石墩叠，林荫扫其影，清流漱其根。我们一齐欢呼，顾不得斯文，纷纷脱掉鞋袜朝溪水中冲去。谁知水急石滑，几步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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