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得如同黎明一样

  　　大托村的前面是一片原始次生林，再往前就是最近发现的引起世人轰动的瑶山大峡谷。大峡谷山高谷深，逶迤数十里，大大小小的瀑布沿途悬挂，仿佛天使集中在那里展览她们的裙子。尤其是虎峡飞瀑，挟惊雷与彩虹幻影与一身，的确是人间奇观！瀑布下数百米水沫纷纷，相机镜头才打开就蒙上一层水雾，若想近距离拍摄虎峡瀑布，唯一的办法就是背过身，把相机藏在衣服里调好光圈与速度及焦距，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返身按下快门。
　　现在的媒体，很喜欢用“发现”这个词，好像必须用这个一词，才能引人注目。我想要说的是瑶山大峡谷千百年来就在那里，它的瀑布在那里悬挂，它的清流在那里流淌，它的倒影里收藏着苍鹰的影子……这一切，并不是没有人看见过！在我们说出“发现’这个词的时 候，早就有瑶民一次次去过那里。采药的去过，摸石蛙的去过，打猎的去过，只不过，他们的注意力不在风景，而在他们的生存和生活。游客与土著的身份不同，也就决定了他们心境与眼光的区别。但是，那些采药摸石蛙打猎者们的看见，为什么就不能称作“发现”呢？
　　现在，凡是来过虎形山的人，都喜欢大托这个寨子。有人把它称作“香格里拉”，我也是从心底里认同这一个说法。这个寨子木屋依山势散散落落，古树与巨石参差其中又互为遮掩。那些奇形怪状的巨石一个个比屋子还大，如果在雾中蓦然撞见，还以为是什么天外来客呢。这里的每一缕炊烟，每一扇柴门，每一溜竹帘，都传递着生活在这里的最原初的信息。一切都是那么简单，直接，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鸡鸣狗吠都是那么和谐。而家家户户晾在竹竿上的瑶山花裙，无论是哪种图案，都交织着瑶家人最美丽的心愿。
　　大托这样一个地方，对于任何一个旅行者来说，如果只乘车来匆匆看上一眼，那绝对是个错误。这是一个应该卸下行装住下来的地方，它的美不仅仅在于它的瑰丽山水，而在于它的气息，来自远古的生命的气息。如果不在那里睡上一两个晚上，你带走的也许仅仅只是它的梦的外壳……
 
　　四、打蹈（“打蹈”是瑶语，翻译成汉话就是“顿屁股”）
　　打蹈是虎形山瑶族婚俗中极其奇特的一种喜庆活动，它的基本形成极其简单：就是男人们围坐在一长条凳上，姑娘，嫂子们轮流转过来，用屁股在男人们的大腿上狠狠地顿！加入这种活动行列的男人，是需要一定承重能力的，否则最终会因抗不住而落荒而逃。我在大托村有幸参加过两次打蹈，一次在屋内，一次在野外的篝火旁边。其场面用流行语来说，就是“够刺激”！我身体内所谓的忧愁和忧伤，也就在那夜色中随风而散。
　　虎形山瑶族的打蹈，我想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它也许不属于舞蹈的范畴，但它绝对是属于欢乐的范畴。它是简单的，这正符合我的想法：欢乐绝对不会来源于复杂！
  五、四角田（寂静、一首情歌）
　　日头落土四山黄，妹去担水送情郎，娘问为何去咯久？妹说鸭婆和浑坑，十八乖，手提瓢勺等水清。
　　我眼前出现这样一幅虎形山风情画太阳落山的时候，情郎要回山那边去了，他的背影消失在暮色苍茫之中，借口担水实际是出来送行的瑶家阿妹，恋恋不舍地目送心上人，迟迟不愿意回家。她在娘的问询下撒了一个谎，其实一只鸭婆根本就不可能搅浑溪涧的清亮。但是她的谎言却是一幅寂静的风景！想想呢，一个花裙飘飘的阿妹，手提木瓢，站在水边，水中有她的影子，头上有归巢的飞鸟，那是多么地令人遐想……
　　不知为什么，听到这首瑶家情歌，我总是想起四角田村那一带的山水。四角田是寂静的。
    从虎形山乡政府到最偏远的大托、白水洞、岩儿洞三个村去，四角田是必经之地。这里的村落是疏散形，山坡坡山沟沟时而冒出一座或几座木屋，是对山水的点缀，也是对人间的注释。或有人在山坡上挖土豆，或有云雾在山谷停留，或有阳光在竹林镀金，或有黄狗在柴垛上睡眠，一切却都在无言之中。
　　安宁是人的心情，安静是居住的空间，寂静应该是天人合一的天籁了！在这篇文字最开始的时候，我就提出了一个问题虎形山到底是一个什么地方？想起四角田，我的心里就仿佛隐隐有了一个答案。
　　四角田告诉我，整个虎形山都是安静的。
　　安静是虎形山最大的财富！其魂丽山水奇特的民俗风情，都建立并依赖于这一基一调。这里没有喧哗与骚动，这里的每时每刻都像黎明，这里的一切都像才刚刚诞生，美丽得如同黎明一样！
　　四角田也是观落日的好地方，“日头落土四山黄”的气氛，渲染你的回望的时候，你最好是倚在路边的竹篱笆，让迷茫或惆怅有个依靠。四角田的篱笆很多也很长，朴素大气视野开阔，不能当作小品看了。
    六、庙山（月夜、梯田、果木一家）
　　首先要一说明的是，庙山不是一个村，它是万贯冲村的一个组吧。但我己习惯于把它说成一个村了。
　　几乎每上瑶山，我都要到庙山去，那里不仅有层层盘旋的梯田，有茂密的树林和吊脚楼，还有我常常挂怀的果木一家。多少年过去了，瑶山阿妹一拨比一拨亮丽，但果木在我的记忆里永不褪色。
　　果木的哥哥奉修科是瑶山的才子，字写得好，笛子也吹得好。果木的嫂子茶妹是从崇木凼嫁过来的，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她应该是瑶山最早被摄影家镜头追逐的佼佼者。以果木一家为核心，当年的庙山随随便便就可以拿出一台节目来。果木的父亲亦是瑶家的山歌王，唱老山歌是他的拿手好戏。
　　一弯新月升起在黑黝的庙山寨上空，在果木家门口的坪里，一堆篝火鲜艳无比。一场联欢就那样不拘形式的开始了。一边是果木和她的姐妹们，耍妹啊跑妹啊店妹啊等等。一边是我的朋友们。果木他们山歌随口出，三天三夜也唱不完，他们是真正意义上的即兴创作，却又都是来自生活中生命中的点点滴滴，枝枝叶叶。
　　那个夜晚的联欢，好像仅仅只有一支竹笛伴奏。但是，足够了。当我们踏着月色回当时的茅坳乡政府时，寨子里的一只狗前窜后奔地一直送我们很远。我们在月光里喊道：亮，回去吧！（“亮”，在瑶语．里是狗的意思）
　　我常常这样想，我们到一个地方去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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