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之灵.秀之东南(二)

  黔之灵.秀之东南(二)
锦绣之黔东南

凯里。黔东南首府。

下车顿觉空气的清凉宜爽。湿润的味道。

依稀凭着记忆，十多年前的那个孩童，指引我来到营盘坡。小城有很大变化，但和中国众多的边远城镇一样，实在不能算是惊天动地。

网上提供的攻略过时，望着正在拆除的民族宾馆，我只能另觅住处。



等候在门口的小贩一拥而上，客气地让我“看看”她们胳臂挎着的一包包苗绣。

浅瞻几幅，当下暗自吃惊，难以想象出自穷山恶水荒乡僻野。

急着先安顿下来，答应一会儿再予以探访

其中两个女孩帮我找到了住处，州政府招待所。



一碗热腾腾的原汤牛肉粉舒解了浑身的疲乏。

实实的牛肉高汤，一勺泡菜，一勺碎西红柿。

3元的物价，和十多年相比，涨了一元，经济也算小有发展。



辗转兜了一圈，量着步子差不多能走完这个小城的大小街道。付三元钱，的士就能带你到达市区内的任何角落，这样的城市，实在不能算大。地名也相当直白，大十字就是中心，小十字是次中心，其他基本都是岔路。洗马河是古时驿站洗马之处。



游走于街道。这里有别于异乡，可又全然陌生。

仰首，枝头正春意料峭。

天无三日晴，可今天，老天格外眷顾，阳光灿烂。



答案。我需要一个什么样子的答案。

也许，是一个连问题都还没有的答案。



挑着扁担疾走的苗人，要得只是能够维持生计的几角菜钱。

硕大的耳洞空空荡荡，不知那精美的铜鼓耳饰现在何方。变卖生活，为了生活。

没有什么比活着，需要更大的勇气。



我折返找寻买锦绣的女孩。

信守，不因为利益。



美丽的云彩在手边展开，我的眼前绚烂一片。天下竟有这样细致的工艺，针线缜密，绣工精美，图案考究，色彩运用大胆而华丽。

绣片、帽顶、腰带、背包、对襟、领口、百褶裙；
艳橙、湖蓝、草绿、暗红、新紫、明黄、浆藏青；
平绣、破绣、叠绣、锁绣、堆绣、金绣、马尾绣……

眼花缭乱，美不胜收。对待这样的艺术品，不忍还价，唯恐亵渎和不恭。



被带领着上门看货。一共走访三户人家，均是半壁的锦衣绣带，虽然因年代而陈旧，但依然光彩夺目，令这柴门陋室蓬荜生辉。

这门生意人中盛传25万收购一件苗绣锦衣的故事。这些苗人眼中，那满屋子的收藏，既是生活的来源，更加蕴藏着一夜暴富的契机，还有殷切渴望降临于身的运气。



最后这个女孩的家，原是一间地下储物室，除了堆积如山的货，家徒四壁。唯一的电视也是借钱买的。她父亲身体不好，种不了田，很早全家离乡背井，靠别人的好心过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三年前回到凯里安顿下来。因为没有钱，她读完六年级就不得不辍学。家里还要供养两个弟弟上学读书，买卖苗绣是他们惟一的收入来源。



我很内疚，并表示歉意，我没能带给他们更高的企盼和希翼。我已经花掉了400元，只能再付200元买她的东西，这已经是底线。哪怕喜爱至极，也只得忍痛割爱。我拿出钱包给她们看，空了。我已经倾尽袋囊，再没有多余的钱来帮助她和她的家。



女孩将心打开来给我看。

她甘愿以收购价卖给我，几乎没有收益。而同样的东西卖给外国人，她们能赚到更多，甚至翻倍。我不愿意，她执意要我收下。还额外赠我一幅绣片，一幅她很喜欢的绣片。

她拉着我的手，对我说—我不会因为这些钱就富，也不会因为这些钱就穷。我很喜欢你这个姐姐，觉得你是个实在人，觉得你懂得我的心思。朋友讲的是情，日子要过得每一天都开心，这才是重要的。



在一个18岁女孩子家人面前，我哭了，止不住，不是因为伤心。在他们平静的目光注视下，我脆弱得象个孩子，积怨随同泪水宣泄而出。原来快乐本来就是这么简单，到底是我丧失了制造快乐的功能，还是对身边的快乐视而不见。人生的真谛我一直都没有掌握。金钱并不能时时令我真正开怀。



出走的一切都释然。

那些璀璨如朝霞般的锦缎，在我看来不仅仅是工艺品，里面，还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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