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皇山位于湖南省南部东安县境内、五岭山脉越城岭的北端,主峰海拔1882.4米。这里山高林密,沟壑纵横,瀑布众多,分布着大片南亚热带原生常绿阔叶林,素有“动植物基因库”的美称。有华南虎、云豹、苏门羚、麝和银杉、资源冷杉、五针松、木兰、珙桐等珍贵动植物资源。同时这里还积淀了丰富的人文资源,相传,此乃上古五帝之一的舜帝南巡驻跸之地,舜帝在此猎耕三年,曾将十件宝物留给当地百姓,传为千古佳话,舜皇山之名也因此而得。
我的家乡就在舜皇山东麓。从孩提时起,每当夕阳西下的时候,看着西天连绵的群山,特别是高耸入云的舜皇山,心里便会浮起这样的念头:长大后,一定要站在那高高的山颠之上,去看山外更宽更远的世界。这个夙愿终于在二十来年前一个暑假里(那时我刚到北京上大学)有幸实现了。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们六个中学时的同学在游完舜皇山脚下的舜皇岩时,有人提议去爬雷劈岭(老山界),但讨论的结果是爬雷劈岭不如去爬舜皇山(因舜皇山更高、更险)。事情虽然已经过去多年,但一路上的经历却令人难以忘怀,现在写出来,供各位消遣。
进山
做出登山的决定后,我们便分头去准备登山用的各种物品,“富农”(因高中时冬天里常穿一件似乎只有“富农”才能穿的大棉袄而得名)回家找了一把镰刀、一口铝锅、一捆绳子,我们几个则在小镇上采购了一些进山的必须用品,如:干粮、火柴、手电、止泻药等。
准备完毕已经是中午11点钟了,顶着正午的烈日,我们沿公路从小镇大庙口出发。在爬上一个陡坡后,展现在脚下的是碧波荡漾的杨江水库,水库的两岸越来越高耸的山峰,象两只大手捧住这一泓清水。往里看,水库蜿蜒曲折,伸向群山深处;回头看,稻浪翻滚的大庙口田垅更象是铺满了厚厚的金色地毯,杨江河从中奔腾而去,懒女山耸立在天际边(因山形酷像卧床懒起的女人而得名)。在轻快的脚步和欢快的嬉笑声中,水库已不知不觉地被我们抛在身后,公路沿杨江河逆行,两边的山越靠越拢,山势也越来越陡,一路上不时可看到山民狩猎用的茅棚、运送木材的索道、山坡上零星的梯田和全是木屋的稀疏村落,偶尔才经过的木屋前的黄狗似乎不太欢迎我们这些远方的来客,或许它们还想把我们当成自己口中的美味。每当这时,我们只好拿起木棍、砍刀、壮起胆、用吼声去吓退它们,其实内心里我们却怕得要命,毕竟是这里是它们的领地。
当来到了一个名叫两岔江的小山村时,由于这里有两股溪流从深山里流出,我们不知应该沿哪条溪流逆行,只好进村去向老乡询问有关爬舜皇山路径,并期望能找到一个向导。结果却很失望,虽然老乡们久居舜皇山中,但却很少有亲历舜峰绝顶的经历,了解的情况也是间接听来的,不过总算知道了进山的大致路线。
顺着老乡指的路线,走过村后摇摇晃晃的小木桥,沿着溪边的小路开始向山里挺进,时而傍着溪流,时而穿插在两岸高高的陡坡上。路上布满了荆棘和藤蔓,幸亏有身强体壮的“老猪”在前面开路,他手持砍刀开路,左右开弓,把小路中间的荆棘和小灌木清除。
越往山里走,周围的空气更加沁入心脾,山坡的植被越来越厚,小树换成了大树,两侧的山几乎要压在我们头上,只能看到一线天空,最后连那一线天空也被各种高大而不知名的乔木所遮住,似乎已经到了黄昏,我们已经进入一个极为幽深的山谷。
山谷里遍布着原始次森林,溪水在谷底静静地流淌着,各种植物在这里分布得错落有致:最显眼的是那些乔木,它们三三两两地生长在谷底和两侧陡峭的山坡上,有的高达四五十米,有的粗过数围,就连树皮也千奇百怪,有的像人面,有的如蛇皮,尽管千姿百态,但无一例外它们的躯干和枝桠上都挂满了长长的青苔,薄雾中,在微风的吹拂下,活像老人的须髯,但它们来到这世上的时间却又比任何一位高寿的老人都长得多;最称奇的是那些古藤,它们或缠绕、或悬挂在大树上,粗如碗口,蛇行漫过整个山坡;最不起眼的是那些长在树下的各种不知名的花草,但却不时绽放美丽的笑脸并散发出芬芳的气味来欢迎我们。正当我们一边猫腰蛇行在密林中,一边欣赏周围的景致、感叹大自然的造化神工时候,走在最后的我突然停住了脚步,惊呆了:在我右侧3-4米远的一簇灌丛上,盘着一条海碗粗的大蟒,猩红的舌头在吐着红信,以长期山村生活的经验,我立即屏住呼吸,相互对峙数秒后,我回过神来,轻手轻脚从旁边溜走,直至离开200米开外,方敢把刚才的一幕轻声地告诉同伴。
继续往上攀登,谷中的水声越来越大,当爬上一段非常陡峭的石级后,展现在面前则是另一方天地:瀑布从密林掩隐的几十米高的悬崖上方直冲而下,扎在崖前的深潭中,发出阵阵雷鸣声,潭中象一锅煮沸的粥在翻腾着,使人不敢靠近,鼓足了很大的勇气也费了很大周折才渡过瀑前的小溪。当沿着瀑布侧边的小路登到瀑布上方往下看时,激起的水花形成水雾升腾到半空中,使人有一种置身于仙境的感觉。令人称奇的是,这个山谷里竟然有五六条同样规模的瀑布,只是形态各异,有的娟秀、有的粗旷。在此我们饱食了一顿瀑布大餐。更令我们惊喜的是,当天色快暗下来的时候,前方竟出现一座小木屋。
借宿小木屋
敲开小木屋时,里面走出了一位大爷。尽管他的脸上满是岁月的沧桑,但行动却极为矫健。交谈方知道:附近山坡上种了许多诸如杜仲、黄柏、五加皮之类的中药材,小木屋是老人看守药材用的。出于好奇,我们问老人一个人在这里终日与白云青山野兽为伍是否孤独。老人说虽然长年累月独处深山且少人往来,只是孙子每月定期从山下给自己带些米盐之类物品,但一切都习惯了。我们又向老人打听舜皇山的情况和通向主峰的路。老人说,从后山上去有一条小路,离山顶还有近二十多华里,很不好走。我们当然明白,老人所说的路顶多只是猎人打猎时曾经走过的路,平时两个小时的路程可能花上大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