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自是热闹,一人却又有一人的妙处,你可以即停即走、或赏或思,完完全全把自己交给自己。行至半山,我舍了大路,择一石级而上。石级上长满了青苔,蜿蜒在杂草丛林中,不时有横伸过来的枝条挡着去路,仿佛告诉我这是条僻径。我歇歇爬爬,好不容易爬完最后一级。石级的尽头是一块小小的草坪,再往上爬便是如悬绝壁了。路是有的,只不过细成葛条挂在岩壁上。由是,我不得不为前行整理行装。
用石缝里的泉流洗一把脸,然后掬几口,往草地上一躺,浑身便舒适了许多。参天古木荫荫幽幽的掩住了头顶的天空,我如坠入绿色的海底。入耳的是纤尘不染的音韵,扑鼻的是清醇甘冽的芳香,在这美妙绝伦的时候,我不禁对树、对草、对身板下的土地油然而生敬意。顿时明白了活得好累的原因,那就是在追索中总害怕失掉什么,与那总是负势竞上、始终认定真理与正义的草木相比,我是多么的藐小。把心贴在山的肌肤上,我感受到了大山心脉的博动,往日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悲悲喜喜、得得失失在这永恒的博动中顷刻烟消云散。便悟出,就生命本身而言,无论是谁,最终的结局总是一缕轻烟,而永恒的生命只有历史和自然才能延续。
歇息了好一会,我贴着石壁、攀着乱草杂树向山顶爬去。爬上祖师殿,立于上尖向四周眺望,但见远山连绵起伏,绵亘成一种永远凝聚不散的怀想。我想,怀想中或许就蕴藏着一部历史吧?山的上空是漠漠长天,长天下道路永远奔向远方。大云山哟,你的沉默是你无限丰厚的语言和深藏的禅机,我永远是你身边的一位匆匆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