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贤庚(武夷茶文化专家):“我小时候,我父亲在天心庙做茶的时候,我们跟着和尚喝一点大红袍,不是芽茶,不是精茶,喝的是茶梗。那是小时候,印象已经很深了,感到神圣得很。”
陈郁榕(全国著名茶叶审评专家):“难以用语言来描绘它的香气和滋味的特点。1976年,有一天傍晚,大概5点钟的时候我们师傅叫我去烧开水。因为我是学徒,我不能上这个台面,只有等老师傅喝完走了,我要去清理的时候,剩下来的茶汤我喝。哇!这个跟前几次喝的都不一样。回头我就问那个老师傅,他说就是山上那几棵大红袍。我到今天想起来,好像我刚刚喝过一样,从来没有的这个味道。我后面工作了30多年的审评生涯,没有碰到这个味道。”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起,大红袍就极为罕见,以至于这罐陈茶让主人珍藏至今也不忍品饮。
茶主人:“这刚刚好是一套。这是原来解放前的时候,武夷山有个继昌茶庄,这个商标是双雀,这个茶叶是原包装的,里面有一小罐特等大红袍。”
从茶叶包装纸上的武夷二字的写法来看,这罐茶叶至少应该是上世纪三十年代前后的产物了。
记者:“这个大红袍,会是母树大红袍吗?”
茶主人:“按理论上来推,这个应该是母本大红袍,大概在16克左右。”
文献记载,解放前500克大红袍市值64块银元,合4000斤大米。可见这罐小小的茶叶,在当时的价格也是不菲。
茶主人:“原来的防伪标跟这个一样,写着继昌,还有茶叶呢。对,这个味道也没变,你闻闻。”
对主人来说,这罐茶叶的珍贵已不在茶品本身,它的存在,印证了大红袍曾经有过的一段日渐稀缺的特殊时期。据史料记载,上世纪初,武夷山的天游峰、珠帘洞等地都曾有过大红袍茶树生长的记录,但随着岁月的流逝已寻不到它们的踪迹。倘若如今武夷山的大红袍仅留下那六棵母树,那么市场上将永远不会再出现商品化大红袍的身影了。
然而,事实总会有出乎人们意料的一笔。如今的武夷山大街小巷到处都是茶的集散与销售之地,茶旅结合的场景令人流连忘返,这其中,大红袍茶叶总是被摆在了最醒目的位置,它们又是来自哪里呢?
陈德华(大红袍制作技艺传承人):“就在前面,品种园里没有挂牌子,有档案,但是没有挂牌子。一般人都不知道,现在武夷山所有的大红袍,都是从这五棵开始繁育出去的。”
近百年来,扩大大红袍种植与销售一直是无数武夷茶人的梦想,追梦者也不在少数,陈德华便是其中的一位。1964年,从农校毕业后,这个梦想就深深地扎根在陈德华的心里。上世纪80年代初,有一次,陈德华在省茶科所工作的同学奉命来到武夷山,对大红袍进行剪枝试验,陈德华趁机向同学提出,想要一枝做试验,但因大红袍母树的枝条太珍贵,老同学只得婉言拒绝。之后,陈德华始终惦记着那支被移植的枝条生长的情况,五年后,历史的机缘最终成就了他的愿望。
陈德华:“刚好1985年,有一个机会去参加福建省茶叶研究所成立40周年所庆,我去参加了。就向我的同学讲,我这个御茶园里面名枞有100多种,就没有大红袍,就要求他私下给我提供五棵大红袍。同学受我感动,临走的时候送给我五棵大红袍。我拿回来以后,就秘密地种在这里。”
在陈德华和同事们的精心培育下,这五棵珍贵的枝条全部成活了。从此每一年,都有新的大红袍茶树在武夷山适宜的环境中长成,它们都保持了母树的优良性状。从1991年市场上出现第一批商品化大红袍开始,经过20年的种植推广,碧水丹山间已有4万多亩新培育出的大红袍茶园。饮水思源,2006年,武夷山市政府决定对最初的六棵母树进行停采养护。而此时,大红袍早已进入了规模化生产。如今人们喝到的大红袍,既保存了母树穿越时光的那份岩骨花香,又融进了新一代茶人们在制作工艺上的传承与创新。甚至连冲饮的方式都成为了武夷山茶道文化里精彩的一笔。
王顺明:“含着岩骨花香的品质,那就是岩韵,其韵味给你的感觉就是杯中过三香:‘盖杯香、水中香、挂杯香’。你喝完之后,口中有三变:‘齿颊留香、唇舌生津、润泽回喉’。你喝了大红袍下去,岩韵就是这样。变化要亲身去体会它,你只有体验。有一股气往下冲,这股气好像是樟脑一样,就是歌唱家唱高音,气往脑门上去。”
大红袍活甘清香的滋味,与它的品种有关,更与它自古以来独一无二的制作工艺有关。如今,大红袍制作技艺已申报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已故的茶界泰斗陈椽老先生更评价它是“全世界最先进的制作技术,无与伦比,值得中国人民雄视世界”。而这种技艺,从采摘开始,每一个细节都凝结着武夷茶人们的辛勤和智慧。
和其他茶类的生产不同,四月底五月初的那段日子,才正是大红袍最好的采摘时节。茶园主人把每年第一天开始采茶的日子叫作开山,开山对他们来说是件头等大事。
采茶工人接过茶园主人发来的红包,就如同接过一份重托,接下来的日子,无论多么辛苦劳累都不会有丝毫的怨言和懈怠。这是一项无比郑重的约定。采摘大红袍并不是像其他茶叶那样要选用细嫩的芽尖。而必须要三四片叶子连同茶梗一起采下。 黄贤义(大红袍制作专家):“把这个叫芽心。它大了,也叫芽,也叫心。这个是三叶一心,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