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大门进门大屋布局为五井五进,所谓井,即为天井,在大屋内随处可见,全村共有206个,最大22平方米,最小才2平方米,主要起到通风采光的作用,整个五万平方米的屋宇都被这些天井相连成屋脊连屋脊的蜂窝般建筑群、延绵衔接成一个整体,天井地面四周和底以长条花岗岩和青砖砌成,形成一个凹进,以起到雨天接雨水和排放生活废水的功用,而整个大屋的排水系统,则又是一个奇迹,找不到明显的排水管,天井底下横竖有序的石条下,有四通八达的隐形水道,领我们参观的饭店老板介绍说,排水管是本着风水学上的“山管人丁水管财”,财宜藏而不宜泄的原理安排的,所有排水管由上而下,到进门的第一个天井后,左右转弯,经门前的烟火塘向溪中流出,六百年来也从没有出现过堵塞;五进堂屋正堂为祖先堂,供奉着张谷英公的雕像,是大屋的重心所在,逢年过节或春秋两季,在此举行祭祀仪式,纪念先祖。从进门到祖先堂的天井,一个比一个大,喻示着步步高升这种对客人的美好祝愿 ;一般天井的左右两侧房屋对称,正面的会客堂屋比较高,常达十米左右,屋里冬暖夏凉,正屋后面是偏房,用来作牛栏、猪圈、柴房、谷仓和堆放农具。
张谷英村的建筑,主要是以木为主的砖木结构,其砖瓦、石、木等建筑材料大多产自本地,然而,建筑质量却出奇的好,木料为梁为窗,很少有断裂、变形,花岗岩做成的大门框、烟火堂、天井、屋柱、墙脚、挑梁、住房门框,则都是精心雕凿,平整光滑,质朴典雅,经久耐用;房屋墙壁多为青色火砖砌成,仔细观察比较砖缝处,你可以发现所建的大致时期或当时的经济状态,许多砖缝为糯米水混合石灰砌成,此种缝隙最小且均匀坚固,铁钉也无法钉进,有些砖缝则为灰砌,缝隙大且有空洞,砖的质量也大为下降,至于现代人的泥砖土砌,则更简陋之极了。
行走在古屋中,处处可见幽深曲折、四通八达的巷道,顶端封闭着,巷道扑朔迷离、恍如迷宫,正是这一条条巷道,把各片房屋联结成一个整体,四通八达,晴不曝日,雨不湿鞋,兼又起到防火的作用。
行走于古屋中,不时会令人发出幽思:看那一处绣楼,上面曾梦断过多少春闺梦里人?那一处天井,现如今荒废得早已不见了石板,露出土质上面茅草萋萋,而阴森狭窄的巷道,紧密相连的房屋,又有多少个人自由与隐私?白天也须点灯的室内,烟薰油腻的厨房,居住环境又哪谈得上舒适?
那是一种凝重压抑得令人窒息而又无法释解的阴郁。
徜徉于大屋中,从大门到梁柱、窗上多有雕刻绘画,画风简约明了,雅而不奢,那些花纹图案大都是人畜风情,绝少有权力和金钱的象征,洋溢着丰收、祥和、融融乐乐的太平景象,使人如饮醇酒般地感情微醺,古朴的大屋只有在这里,才表现出它灵秀、人性化的一面,看那石刻结实厚重、充满力度,木雕精致流畅,情趣盎然,梁上枋上屏风挂落,多为鹿、虎、松、竹、梅、喜鹊衔梅等高洁吉祥长寿镇邪图案;而墙壁上镶嵌的各种精雕细刻的窗棂,又是不得不表的精致、细腻、典雅的艺术品,或松鹤长春、或麒麟游宫、或龙凤戏珠、或鲤鱼跳龙门,无不活灵活现、栩栩如生,惜乎许多古代人物图在文化大革命中被挖去了面部,实在令人惋惜不已。
还有,从墙壁上不时出现的依然可辩的毛主席语录,你又可以重温那个时代的气息,三十年光阴恍如弹指一挥间的惊梦。
王家塅和上新屋的建筑风格和正屋又有些许差异,这分别建于清乾隆三十七年(1772年)和嘉庆十三年(1808年)年的两处新门头,从外面看起,带了些徽派民居的风格,用火砖砌成的马鞍形风火墙高耸,这原为防止起火时火势沿墙曼延,而在明朝江南官府大力推荐的防火措施,给整个院落平添了几分气派豪迈,总体布局、室内结构与正屋倒相同,都为“丰”字型若飞机展翅布局,天井、走道密布。
张谷英村外的桥与井,又是另一种风景,那井水与渭溪河水真可谓“井水不犯河水”,井水依傍着溪水,但他们近在咫尺却互不相混,整个井水水位即使是暴雨山洪时仍高于河水两米以上,究其由,不外乎此地四面临山,地下水极为丰富,在江南不少地方打一口井几米、甚至十几米才可见地下水的情形,在这里,那井水居然就清莹满溢于一米深的井内,冬日里一缕薄烟淡淡地从井面袅袅升起,舀一瓢井水入口居然甘甜怡人。
而渭溪河上,五十八座石桥错落有致;龙涎井旁的“百步三桥”,在百步内跨过三座桥,曲折雅致。这些形状各异的石桥,与傍溪而筑的的一条长廊和纵横交错的青石板路衔接起来,通达每个门户、每条巷口,给这座湖南民居平添了江南水乡的秀丽婀娜。长廊宽六七尺见方,以木为柱,临溪边设有供休息的可坐可倚的横栏,长廊下的青石道,古代又是商贾云集的街市,驿道即从这里而过,坐在窄窄简陋的横栏上,看溪边芙蓉树初冬里仍料峭地怒放,溪水淙淙流畅、不理人间岁月的沧桑般,远方阡陌相间,丘陵起伏,重岭叠障,在薄雾中若隐若现,空气清新欲滴,不禁要问此处到底是否是人间的桃园?
大屋几百年来一直也是以农耕经商为主,据了解解放前在距此12公里外的平原上曾拥有大片的良田,不然以谷内的山地旱田也难以建起如此恢宏的建筑群,这也验证了所有的辉煌都要以经济为基础这一铁的定律。